“學妹，你這愛好……挺獨特的。”趙子越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，想了半天憋出這麽一句。他還是第一次遇見給人塞小卡片是這種內容的，只覺好笑又無奈：“不過學校裏禁止宣傳封建迷信。學妹啊，你還是把這卡片收收。”

寧夏充耳不聞，就問他：“買符嗎？我觀學長近來水逆，且桃花煞纏身。若是不處理一下，恐怕會遇上點小麻煩。”

“？”什麽玩意兒？趙子越一臉懵。他是非常堅定的無神論者，完全不相信鬼神那一套的。還什麽桃花煞，說得跟真的似的。

對長得好看的人容忍度比較高，趙子越忍住了沒說難聽的話，微微搖了搖頭，擺明了不信寧夏所說的。他語重心長勸誡：“小學妹，咱們得信科學，神神鬼鬼那一套還是不要拿到外面講了，容易被罵。”

沒能做成第一單生意，寧夏有那麽一丟丟失望。但她沒太氣餒，指了指塞給趙子越的卡片：“要是有需要，可以撥打這個電話。對了，我叫寧夏。”

拒絕了趙子越幫自己拎箱子的好意，寧夏拖著行李箱繼續往新生註冊報到的篷子走。趙子越就站在原地看她越走越遠，撓了撓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。

旁邊就是垃圾桶，他本是想將小卡片順手扔了的，正好接到朋友的電話，聊天間就把這事忘了：“金色酒吧？可以啊，什麽時間？那你們得等著我，可別我還沒到，你們就先玩嗨了。”

大四幾乎沒什麽課程，除了要寫一篇畢業論文，其他的時間都是相對自由的。有人準備考研，有人在為找工作做準備，參加逐漸開展的秋季招聘會，四處投簡歷參加面試。

像趙子越這種富二代就不用做這些。他家裏是開公司的，壓根就不差錢，也不愁找工作的問題。和他玩在一起的也是一群家境差不多的朋友，大四這一年空閑時間一大把，大家約好趁著這一年瘋玩的。畢竟等畢了業，再不情願也得進公司幫忙了。

誰知有人背叛他們的革命友誼，這兩天就要告別混吃等死的神仙生活，去自家公司裏練手了。為了譴責那人的不仗義，他們定了今晚去金色酒吧，一定要點最貴的服務，讓那叛徒狠狠破點財。

目光所及出現一抹白色的身影，趙子越瞇著眼睛瞧了幾眼，迅速上去拍了那人的肩膀：“今天不是才開學嘛，咱們的大忙人霍會長怎麽在這兒？”

“學生會有點事。”霍南嶼低頭在手機上輸入了幾行字，擡眼看向趙子越，反問道：“那你怎麽又在這兒？據我的了解，你不是在酒吧，就該在賽車場吧？”

霍南嶼與趙子越是截然不同的性格，偏偏兩人關系不錯。霍南嶼從小就學習成績特好，一直是屬於被誇讚的別人家的孩子。斯斯文文的，舉止優雅溫和，是很多女生心目中的校園男神。在A大也是風雲人物，大二就競選成功了校學生會會長，包攬了每年的國家獎學金，拿了能夠拿到的近乎所有獎項。

而趙子越則不然，中學時期因為打架沒少被叫家長。做過的最大努力就是為了高考頭懸梁錐刺股地沖刺了一個月，如願考進了全國排名前幾的重點高校，把他爸媽樂得整夜沒睡，抱著手機挨個給親朋好友打電話報喜。入了大學人就頹了，交了幾任女朋友，沒一段戀情能夠持續三個月。

這樣的兩個人會成為朋友，也是讓很多人大感吃驚了。

“我晚上就要去酒吧，要不要跟哥一起去？”趙子越用手肘懟了懟霍南嶼，笑他活得跟六十歲老大爺一樣，一點夜生活都沒有。年輕人哪有晚上不出去嗨的，誰像霍南嶼這樣，天黑了後幾乎不出門。

霍南嶼瞧了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，抿唇道：“還是不了，祝你玩得愉快。”

一輛低調奢華的黑色小轎車停在了他們跟前，霍南嶼打開後車門彎腰坐了進去。他跟趙子越打了個招呼，小轎車就慢慢地駛出校門口，匯入車流之中。

被霍南嶼拒絕也是意料之中，趙子越嘖嘖兩聲，開上自己騷包的紅色跑車，直奔約好的金色酒吧。

金色酒吧是京市一家高級會所，裏邊的裝潢沒得說，包廂裏更是典雅。不少人談生意或者休閑玩樂都愛到這兒，因而需要提前預約。

到了酒吧門口，趙子越報了預約過的包廂號，有侍者專門領著他過去。推門進去，裏面已經嗨上了。負責招待的朋友一把摟過趙子越的脖子，把他摁在沙發上坐著：“我們可就等你了。越哥，走一個唄？”

他們點的都是酒吧裏賣得最貴的酒，一瓶至少十多萬，還一口氣點了七八瓶。趙子越拿起酒杯一口悶，在酒精的作用下瞬間就上頭了。後續又喝了六七杯，打個嗝都是滿嘴酒氣。

“不行了，喝不下了。”趙子越解開衣服最上面的兩顆扣子，面上染了幾分緋色：“你們喝著，我去趟洗手間。”

洗手間在走廊最角落靠窗的地方，趙子越摸著門出去，被走廊穿過的涼風一吹清醒了一點。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，原來已經晚上八點多了。

也是，他們不僅喝了酒，還點了很多金色酒吧的特色菜。別看金色酒吧是一家休閑會所，這裏為客人提供的私房菜卻很好吃，完全不輸於五星級餐廳大廚做出來的味道。甚至有人上金色酒吧不為喝酒，就為了嘗一嘗他們酒吧私廚做菜的手藝。

在衛生間解決了下內急，趙子越登時渾身舒坦了，還有興致吹著口哨，慢騰騰地挪到洗手臺洗了把臉。他看著面前的鏡子，湊近了自戀地擠了擠眼睛，用手將額前被水沾濕的劉海往上擼了擼，露出一個帥氣的笑。

“我怎麽長得這麽帥？”趙子越真心實意地誇了自己一句，將擦手用過的紙巾揉成一團，隨手往垃圾桶那邊一拋。

紙團在空中劃過曲線，吧嗒地砸在了垃圾桶的邊緣，順勢掉落在地上滾了兩圈。趙子越皺眉，暗想自己今天手感不好，老老實實地走過去彎腰，準備把紙團撿起來。

就在他彎腰的剎那，他感覺自己撅起的屁股被人摸了一把，還被暧昧地掐了一下。

“臥槽，他媽的誰摸老子？！”趙子越像被針紮了似的立馬彈跳起來，動作快速地扭過頭一看，卻連片衣角都沒有瞧見。他心頭憋著火，質問道：“誰啊，特麽的哪個死變態？有種的就出來，老子打不死你！”

他哇哇亂叫了半天，沒能得到任何回應，縱然火大卻也無計可施，只能惡狠狠地威脅：“不出來是吧？你以為不出來就沒事了，不知道什麽叫做監控嗎？”

趙子越憋著氣去找了經理，謊稱自己在二樓洗手臺那裏被人從背後打了，想查查監控找出那個人是誰。他要臉，不好意思直說自己被人摸了幾把。

一聽說有人被打了，經理十分重視這件事情，帶著趙子越去查了二樓走廊的監控，並未發現任何異常。更詭異的是，監控中出現了趙子越彎腰撿紙團的那一幕，卻沒拍到有人在他身後。

從監控中看，趙子越在撿紙團時跟觸電了一般跳了起來，隨即就對著空氣罵罵咧咧。不像是被人從背後偷襲了，倒像是精神病發作了。

看完了監控，經理的表情已經算得上驚恐了。他默默遠離了幾步，警惕地盯著趙子越，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就跳起來打人。

“我擦，這怎麽可能？”相比經理，親身經歷了這一切的趙子越神情恍惚，又驚又怕又不敢相信，手上胡亂比著什麽：“那會兒我身後真的有人！是真的，我沒騙你！”

“嗯嗯嗯。客人，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？”經理敷衍地嗯了幾下，已經在考慮要不要給醫院打個電話了。

“沒了。”宛如失去了靈魂，趙子越茫然地走出監控室，被不知從哪兒來的一團冷氣凍得打了個哆嗦。他心裏猛地一跳，拔腿往樓梯口跑，轉眼就跑沒了影。

剛進電梯的經理轉過身已經不見人了，他更覺莫名其妙，小聲嘟囔了幾句。

酒吧的監控室在六樓拐角。不敢坐電梯下去，擡腳就往樓梯口躥的趙子越開始懊悔了，他就不該一時腦抽往沒人的地方跑。樓梯間安的是聲控燈，上面一層燈還亮著，等他再往下跑的時候那燈卻怎麽都不亮了，任他把腳跺成了跳踢踏舞的頻率也沒用。

沒有燈光，樓梯間一片昏暗。趙子越靠著墻腿都軟了，寂靜中他似乎聽見了噠噠的腳步聲，仔細分辨又仿佛是錯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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